7月5日凌晨六点不到，突然听到手机微信有新消息，打开一看，得知退休多年的同事李明友老师于凌晨四点不幸离世。顿时悲从中来，泪如涌泉。此时，闷热了多日的杭州也突然下起了大雨。哲人其萎，天公也哀怨！

我最初认识李老师，已是35年前的事。记得第一次见到他，是在上个世纪80年代末，在上海的一次学术研讨会上，当时我还在华东师大读硕士生。1991年，李明友老师从浙江省委党校调入浙江大学哲学社会学系，从此我们开始成为由陈俊民教授创建的“浙江大学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所”的同事。

李明友老师在学问上造诣深厚，为人正直，有“君子”之风。提起李明友老师，用“良师益友”一语来形容颇为贴切，而且已有多位学界同仁不约而同地向我提到这个词——我也深深觉得，李老师是我的良师，更是益友。长年同事相处，耳濡目染，从做人到做学问，我也深受李老师的影响。

在老一辈中国哲学学者之中，李明友老师有良好的口碑和学术声誉。不过由于李老师已退休多年，且为人十分低调，因此熟悉、了解李老师学问的年轻学者似乎并不太多。在此，仅就李老师在中国哲学研究领域取得的一些成果及其研究特色，简要谈谈个人印象，以表达对李老师的怀念之情。

李明友老师本科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，硕士生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，可见李老师有系统的学术训练和扎实的学术功底。李明友老师关于中国哲学的研究领域也比较全面。从发表的论著来看，其研究对象含盖中国传统的儒道佛三教，时间跨度则包括自先秦到近现代。其中，最具特色的研究领域则是传统儒学，并且主要集中在“宋明理学与浙东学派”。

记得李明友老师的硕士学位论文是研究明末大儒王夫之的哲学，但他后来着力较多的则是关于浙东学派黄宗羲的研究，并且于1994年5月在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专著《一本万殊：黄宗羲的哲学与哲学史观》。本书为国内研究黄宗羲哲学的第一部开拓性专著，在学术界产生了良好的反响，也奠定了李老师在黄宗羲研究领域的重要地位。 

在宋明哲学（理学）研究领域，李老师还对南宋永嘉学派的叶适的事功之学，明代王阳明的心学等都有研究成果发表。2000年11月，由浙大哲学系与温州市人民政府、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、中国哲学史学会联合在浙江省温州市举办了"纪念叶适诞辰850周年暨永嘉学派国际学术研讨会"，李明友老师是此次会议的主要召集人。

李明友老师早年学术研究的另一个重要领域是儒道佛三教关系。李老师是任继愈先生的及门弟子，有系统的宗教学研究的训练。他也参与了任先生主持的多卷本《中国哲学发展史》的编撰工作，并且承担了《中国哲学发展史》（隋唐卷）部分内容的撰写。其中部分研究成果以“《广弘明集》与隋唐初期的佛道儒论争”为题，发表于《世界宗教研究》1992年第2期。李老师还对马一浮的三教圆融思想作过研究，是国内较早研究马一浮学术思想的学者之一。 

“近现代人间佛教”是李明友老师学术研究的又一个新领域。1994年7月，李明友老师作为课题负责人申报的“太虚的人间佛教思想与中国佛教的现代化”，作为国家社科基金一般课题立项，我也有幸参与其中，是课题组成员之一。该课题的最终成果《太虚及其人间佛教》也于2000年在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。后来他还陆续发表了不少关于“人间佛教”及中国佛教研究的论文。中国佛教与佛教哲学，也成为李明友老师后来持续关注并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。

2005年李明友老师退休以后，虽然离开了浙大教学研究的第一线，但一直保持对中国哲学和宗教学的思考和研究。但与之前相比，其学术研究的兴趣和领域还是有一些明显的变化。其中给我印象比较深的，有两件事：

一是从事文献整理工作。李老师应邀担任《中华大藏经（汉文部分）·续编》的编委，以及《儒藏》集部（明代）主编，主要从事中华传统经典文献的整理工作。由于这部分工作量很大，李老师不仅本人亲自做点校整理工作，还有意识地培养、指导一些有兴趣和研究基础的年轻学者参与其中。本所毕业的中国哲学专业的学生，如何松旭、闫士娇等也曾在李老师的指导下参与其事。

另外，李老师还应灵隐寺方丈光泉法师之邀，担任杭州佛学院佛学研究所所长、杭州佛学院研究生导师，指导杭州佛学院的研究生从事学术研究；另外应邀担任由灵隐寺发起、在浙江民政厅注册成立的“浙江云林书院”的副理事长，在帮助灵隐寺研究整理灵隐文化之外，还借助“云林书院”这一平台，面向社会普及、推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。

浙江云林书院连续8年开办“云林国学班”这一公益文化项目，目前已经举办了32期。“云林国学班”的顺利举办，也凝聚了李明友老师的心血和汗水。据我所知，李老师在国学班学员中有很高的威望，很多国学班的学员特别喜欢听李老师“高谈阔论”，谈古论今，论衡儒道佛，并成为李老师的忠实“粉丝”。

李明友先生长期从事中国哲学及佛教哲学的教学与研究，为中国哲学以及中国佛教哲学的研究培养了大量人才，也包括佛教人才。他的不幸去世，不仅是学术界的重大损失，也让我痛失良师益友！李老师生的人品文品，永远值得我学习和怀念！

（本文作者为浙江大学副教授张家成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