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树下

唐沙门释慧立、释彦悰撰

高永旺译注

　　从小城向西南行走六七由旬，到达底罗磔迦寺。寺中有通晓三藏的僧侣几十人，听说玄奘法师来到，都出来迎接。

　　从底罗磔迦寺往南行走一百多里，到达释迦成佛的菩提树下。菩提树四周环绕着砖垒砌的围墙，高大坚固，东西长，南北稍窄。正门向东对着尼连禅河，南门连着大花池，西门地势险要，北门通往大寺院，围墙里面圣迹相连，或是精舍，或是佛塔，都是各国国王、大臣、豪富、长者仰慕佛陀而建造的，用来作为纪念。

　　正中间有金刚座。从前贤劫刚刚形成时，金刚座与大地同时出现，位居三千大千世界的中央，下至金轮、上达地表，由金刚构成，方圆一百多步。称之为金刚，是采取其坚固难坏，而能摧毁万物之义。如来将要证成正觉时，如果不到此处，则大地震动，不能停止。如果不以金刚为座，则没有地方可以进入金刚定。如果想要降魔成道，必须居于此地；如果在其他地方，大地就会倾斜，所以贤劫千佛都是在这里成佛的。

　　另外，成道的地方又称为“道场”，在世界倾斜动摇之时，唯独它安稳不动。近一二百年来众生福薄，来到菩提树下已经看不到金刚座了。佛陀涅槃后，诸国国王以两尊观自在菩萨像分别标出金刚座的南北边界，面向东而坐。据说当这两尊观自在菩萨像的身躯淹没不见的时候，佛法就会消失，现在南边的菩萨像已经淹没到胸部了。

　　金刚座上面的菩提树，就是毕钵罗树，佛陀住世的时候高达几百尺，近来频频被恶王砍伐，现在只有约五丈多高。当初佛陀坐在这棵树下，证成无上正等正觉，因而称之为菩提树。树干呈黄白色，枝叶青润，四季不凋，只是每到如来涅槃之日，树叶一下子都全部凋落，过了一夜又复生如初。每年到这一天，诸国国王与群臣一起来到树下，用乳汁浇灌清洗，燃灯散花，收起落叶，然后离开。

　　玄奘法师来到这里，礼拜了菩提树和弥勒菩萨所作的佛成道时像，至诚瞻仰完毕，五体投地，悲哀懊恼，感伤叹息，说道：“佛成道时，我不知尚漂泊沦落在何处。而今只剩有佛像，我才来到这里。回想我的业障是多么深重，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。”说着不禁悲泪盈眶。当时适逢众僧解夏，远近前来到这里的有几千人，看见玄奘法师这种情形的人，无不为之呜咽悲戚。菩提树周围一由旬都充满圣迹，法师停留了八九日，方才一一礼拜完毕。

　　到了第十天，那烂陀寺的僧众派遣四位高僧前来迎接，玄奘法师即刻和他们一同前往。行了大约七由旬的路程，来到那烂陀寺的庄园。这个庄园是当年目犍连尊者出生的村子。到庄园用斋，不一会儿，又有二百多名僧侣和一千多名信众举着幢盖、花、香前来迎接，赞颂围绕着玄奘法师进入那烂陀寺。【待续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