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僧行迹|玄奘法师传(88)——无者先翻

编辑:两车 日期:2021-12-16 10:02



无者先翻


唐沙门释慧立 释彦悰撰

高永旺译注


佛光王生满三日,玄奘法师又上表说:

沙门玄奘言:玄奘听说《周易》称赞日新之义,《诗经》嘉美无疆子孙,所以周朝国祚绵长,汉代历数久远,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啊!又听说龙门之水回旋腾涌,虽然源头很远而能使水流很长;桂树丛生,凭借根深而能芳香繁盛。俯伏思维皇朝的运数由历代君主先后继承,规矩因袭,累世培植仁义,浸润黎民百姓,这个情况由来已久了。因此太祖太宗荣登大宝,为子孙建立基业,可谓是根深源长啊!等到陛下登位,功业更加隆盛。返璞归真,超过三皇五帝的功业;制作礼乐,超越殷商、姬周的规矩。不以黄金屋为珍贵,而以救济苍生黎民为念。天不亮就穿衣起床,太阳偏西都忘了吃饭;一人庄严临朝,万里河山澄清。即使成汤、少康时期的盛世,也不及陛下此时啊!因此喜气洋溢,江海无波;天下遵从德风,四海沐浴教化。恩泽浩荡啊!道德巍峨啊!真是难以用语言来详细表述啊!


不久,帝道感应苍天,神灵降下福瑞;吉月良辰,皇子诞生了。皇族后裔繁荣昌盛,皇帝宗室开枝散叶;普天之下的众生,无不庆幸有了依靠。玄奘更是万分高兴,不止为皇后的平安而心生喜悦,也着实为如来之有法嗣而感到欣慰。伏愿陛下不违背前面的敕令,让皇子出家。让陛下的后嗣成为法王之子,披上法服,建立法号,授以三皈,成为一名僧人。绍隆佛法,阐扬玄风,再秀禅林,重辉佛门。追寻净眼尊者的盛德足迹,践履月盖长者的高尚行为。断除二种缠缚,成就无上正等正觉。微妙的色身好似须弥山王;庄严的光明重重无尽,超过日月光芒。然后慈云荫庇三千大千世界,慧炬朗照百亿部洲;敲击大法鼓挫败天魔,麾动得胜幡摧伏外道;接续佛法水流,扑灭异端邪说;断除无尽的烦恼,破除无始以来的无明,成为人天之师、调御之士。


祈愿:祖先的神灵凭借孙子的功德而到达涅槃彼岸;皇帝和皇后因为儿子的福祉而万寿无疆。永远掌控天命图箓,恒常君临天下。儿子能够这样,才可以称作大孝,才可以说是荣耀宗亲。所以释迦放弃国家而追求菩提,就是为了这样啊。岂是东平王刘苍的小小善行、陈思王曹植的平庸才能,可以相提并论、共议优劣的吗!恭谨地严装捧钵,盼望着善来比丘的到来;擦拭座位,清洁道路,等候着逾城而出的车驾。不胜欢慰期盼之至,恭谨地呈上表文。冒犯天威,惶恐战栗。

佛光王当即受三皈依,穿上袈裟,虽然由宫中保傅养育,但所居之处常常靠近法师。


十二月五日,佛光王满月,皇帝敕令为佛光王剃度僧人七名,又请玄奘法师为佛光王剃发。玄奘法师上表致谢说:

沙门玄奘言:昨天敬奉恩旨,让玄奘为佛光王剃发,并敕令剃度七人。为佛光王剃掉头发,就是去除了佛光王的烦恼啊;所剃度的僧人,就是为佛光王配备的侍卫啊。因此震动魔波旬的宫殿,踊跃净居天的心怀,弘愿既已宣布,洪福更加隆盛。怎料玄奘庸贱之手能为佛光王剃发,平凡之人逢此盛会皈依佛门,上下欢欣鼓舞,悲喜交集。玄奘寻思:庇护的重点,应优先襁褓里的婴儿;解脱的因缘,应始于落发出家。俯伏思维皇帝、皇后,道行超越尘世之外,福德润泽寰宇之内,所以能开启众妙之门,修持道德之本。


祈愿皇家纳福,朝廷延和;君临百亿计的须弥天下,享用千万年的元量福祚。佛光王要好好养育,使善神都来护卫他,诸佛给他摩顶;使其圣智的才华更加完美,希望将来他能庄严圣教,绍隆三宝。新剃度的僧人都深感陛下厚恩,必当勤修道业,专心戒行;承继法脉,结草衔环以报答陛下。不胜感激之至,恭谨地向您上表。

当天,玄奘法师又再次庆贺佛光王满月,并呈上法服等贺礼,启奏道:

沙门玄奘言:我听说乘风疾飞的猛禽能够连续多日搏击长空;倾洒月光的明玑,十几天就能具足圆满。由此可知,秉受灵秀之气,超然物外,光彩照亮中天者,本来就是后发姝丽,并自我更新啊!


佛光王依托至善之道以缔结祯祥,阐扬中庸之道来培育道德。自其诞生以来,天祠震动,诸神瞻视;聪睿的气质和高洁的胸怀日夜纳福,美丽的容貌和秀丽的仪表也日夜增美。如果不是皇帝、皇后心地光明正大,思想上清洁纯净,坚定不移地绍隆佛法,让天下都出家修道,谁的孩子能有福气穿此婴儿的衣服,安心接收哺乳,无灾无难,又聪明又乖巧呢!如今满月的皇子健康平安,福瑞增长,身姿壮美,眼睛如青莲一样美好。所以皇帝、皇后十分欣慰,黎民百姓都很欢悦;佛教七众都归附依凭,明常四门也伫立瞻视。难道只是每天索求文件谶纬预言,不过是太子的车驾等待驾驭罢了。


玄奘有幸承蒙恩宠,答应垂赐庇佑。师徒的名分,不是我所敢奢望的;共同修习梵行,实在是切近我的心意。恭敬地呈上函装金字《般若心经》一卷,《报恩经变》一部,袈裟法服一件,香炉、宝字、香案、澡瓶、经架、数珠、锡杖、澡豆盒各一件,用来充作皇子的道具,并表达我个人的欢悦之情。希望附加于玩弄的白玉璋,代替避邪的蓬矢。使善神见到欢喜踊跃,宏大的誓愿也因之更加坚固。冒昧进献,深怀惶恐。伏愿皇帝、皇后,尊贵超过被众星捧月的北极星,光明如同日月一起照耀,与亿兆黎民同结欢心,福寿万年。太子清澈的光辉,无须勉励就才智出众;皇子振发华美,车轮飞越高山和大海。祈愿佛光王千佛摩顶,百福凝聚,道德的音声日益丰茂,美好的典范受到赞誉。不胜感激,奉表上奏。


显庆二年春二月,高宗驾幸洛阳宫,玄奘法师也陪同前往,并带上五位译经僧人,每位译经僧人又各带弟子一人,所需都由官府供给。佛光王在车驾之前已先行出发,玄奘法师与他同行,其余僧人随后前往。到达洛阳后,玄奘法师住在积翠宫。

夏四月,高宗前往明德宫避暑,玄奘法师又陪同前往,住在飞华殿。该宫南接皂涧河,北跨洛水之滨,即隋代的显仁宫。


五月,高宗敕令玄奘法师回到积翠宫译经。法师收到圣旨后,就上表辞行,说道:

沙门玄奘言:承蒙陛下恩旨准许我到积翠宫翻译佛经。玄奘深受陛下厚恩,内心极为欢喜;又想到要和陛下分离,随即又感到忧愁烦闷。玄奘功业微浅,德行有愧,长久以来却荣光显耀,不断荷蒙陛下圣恩;内心虽常怀恐惧,却依然平安无恙。俯伏思维皇帝、皇后,德智超凡,宽厚仁慈,化育群生,所以使万物所需具足,每一件事物都获得安隐。我很快就要与陛下相隔栏阶,听到銮铃之声就心生悲伤,看到小山就想起快乐的往事而欣悦。伏愿宫廷延和,仙桃庆寿;超过到甘泉去避暑,等同于巡游瑶池。希望帝都迎接秋天的来临,凉爽的风造访酷热的夏天,等候回归的銮驾踏上平坦的大道,玄奘则振锡于乔木林中。称庆万年,任由时光飞逝。不胜感激眷恋之至,恭谨地上表辞行。恣意妄为,深感忧虑。


玄奘法师在京城时,已经开始翻译《发智论》三十卷和《大毗婆沙论》,但还没有译完。这里高宗敕令通知法师说:“准备翻译的经、论,先翻译还没有汉译本的经论,已经有汉译本的经、论放到后面再译。”

玄奘法师上表说:

我听说平庸鄙陋的帝王,都相竞于前贤;著书立说,穷尽神妙,必然是圣明的君主。先皇造化万物,玄奥的圣道远播四方;掩取王城至于帝都近郊,发扬光大贝叶经文于东土大唐。


建立译场,撰写圣序;腾照千古,流辉万年。陛下承继大业,广布法音;神用日日更新,鉴赏毫不懈怠。玄奘深受皇恩,又承蒙陛下英明的诏示;每每反躬自省,常常深感惶恐。前些时候收到的敕令说,准备翻译的经、论,应先翻译汉地还没有的经、论,已经有汉译本的以后再翻译。但是《发智论》、《大毗婆沙论》有二百卷,汉地旧译本仅有一半,一百多卷,而且译文中还有很多讹误,如今重新整理翻译。去年秋天以来已经翻译了七十多卷,还有一百三十卷没有翻译。这部《论》对学习佛法十分重要,希望能允许译完。其他经、论如果详略不同,或错误太多,也希望能随时翻译,以副圣意。

高宗同意了玄奘法师的上奏。

【待续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