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山禅师一听，脸立马阴沉了下来，他盯着道膺禅师看了很久很久。道膺禅师有些莫名其妙，又自问自己并没有回答错什么，心中有些惶恐。洞山禅师看着他许久，叹了口气说：“我一直对你寄望甚殷，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同，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种见解在。都是我不好，没有及时纠正你啊！你今天晚参之后留下来，我有话对你说！”

道膺禅师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，但是既然师父发话了，照办就是。于是他顶礼告退而去。“感得天人应供，这不是好事吗？为什么师父这么生气呢？”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，挥之不去。

好容易，挨到了晚参结束。他带着疑问，叩响了方丈的门。只听门内传来一句：“是道膺吗？进来。”他进去顶礼三拜后，静立在一旁。

洞山禅师静静地看着他，并不作声。虽然夜间风凉如水，但是道膺禅师却觉得有无形的压力压向自己，压得自己满头是汗。

正在惶惑中，突然洞山禅师破空说了一句：“道膺！”

道膺禅师下意识地回答道：“弟子在！”

洞山禅师缓缓地说道：“不思善，不思恶，是什么？”

道膺禅师突然觉得脑海中闪现了一道灵光，他终于明白了：原来自己一直沉浸在境界中沾沾自喜，其实是大错特错了。出家人，应以了生脱死为大事。纵使是三十三天的天人，也难免天人五衰，终归堕落。如果修行的境界和天人比肩，感得天人送食，能被天人找到自己的踪迹，那还是和天人同伍，终归不免堕入生死，那又岂是自己的初衷呢？道膺啊道膺，如果不是师父的一番话，你还沉浸在小小的境界中沾沾自喜呢！

他顶礼谢师而退。他回到草庵中，终日入定。天人一如既往带着天甘露前来，却发现上天入地，哪里都找不到道膺禅师。第二天，天人还是找不到他。第三天，也是如此，天人只好叹息自己没有福报，无法供养大修行人，最后只好无奈地回天上去了。

洞山禅师得知这个消息之后，欣慰不已，对门下弟子说：“道膺真是好样的，以后就算千万人也挡他不住了。”